這個星期六晚上特別冷,風特別強。我和其他目測約五、六千人站在台北市華山廣場裡的草皮上,看著陳綺貞的演唱會。
黑色的布幕緩緩打開,留著一頭長捲髮的陳綺貞安穩地坐在高腳椅上,椅子旁邊立著一把空心吉他。她開口唱歌,觀眾熱情回應。唱完一首歌後,她開始和歌迷聊 天。印象中從未看過她現場演唱(KTV倒是都會唱),我從不知道原本就很有氣質的她心思也是如此細膩,細膩到多愁善感的地步,不過我後來一想也難怪,因為 她是哲學系畢業的。
「今天我一大早來這裡彩排時,我朋友特地傳簡訊來跟我說天氣很冷,叫我要多注意些。後來他又說天冷的時候更可發現,身邊的朋友會變得更加緊密。不曉得現場的朋友們有沒有覺得自已現在和周圍的朋友們關係又更進一步了呢?」陳綺貞抱著吉他調弦,一邊說著。
我於是想起我的交友情況。我的朋友很少,少到有時想找個人吃飯時,手機電話簿裡翻來翻去找不到目前有空的人。我忘了我何時開始養成一個人獨來獨往也可以過 得很好的習性,我想大概從小學開始吧! 記得小學畢業典禮時大家哭得唏哩嘩拉的,而我卻默默地從他們身邊穿過,回家,因為其實我在班上好像也沒什麼要好的朋友。
現在這幾位「倖存」的朋友,交往年齡都是十字頭的。我的交友模式後來就變成環繞在這個大圓圈裡,然後在人生各個不同的旅途中再認識其他的人,並在這個大圓 圈裡畫幾個小圓圈,然而,這些小圓圈最終會消失,消失速度長短不一。這幾個小圓圈每一次的消失大部份對我不痛不癢,有的會讓我悵然所失個一小陣子,然後有 很少很少的機會,是我主動讓它不會就這樣消失不見。
我這個人天生不是走主流路線,所以我發現我很難跟大部份與我落在同個年齡區塊的人可以有長久的話聊,所以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每一個人生階段性旅程結束時,也通常是一個小圓圈消失之時,而它的消失對我竟然是那麼不具意義。
一個怪人如我,有時也會幸運地找到另外一個懂得我「怪」的人,那若是如此,即便原本是萍水相逢,我也會努力把這個新生的小圓圈的壽命延長到最終變成大圓圈的一部份。
關於陳綺貞問的問題,我想答案是肯定的。透過一次次的交往,我一次次地認知到,命運女神給我一條條繩子,讓我在一個個相遇中,自已決定每一個交往所繫繩的鬆緊度,以及解套的時間點。有些人,你必需鬆開繩子,有些人,你得再加把勁把它繫得更緊。
我們是一群活在高科技時代的人,高科技在技術上來講把人和人之間的密度變得更高,於是我們透過一個滑鼠左鍵或一個電話的通話鍵就可以把自已帶到心繫的人那 邊,步驟變簡單了,有時卻也讓人變得麻木以及把一切視於理所當然,陳綺貞看似過份多愁善感的一席話是對已經麻木的人們一個很好的提醒: 你有沒有做些什麼事,讓平常對你噓寒問暖的朋友覺得自已很重要? 你有沒有珍惜每一次相處的時光? 你有沒有自以為是地覺得,身旁人的存在是理所當然是事?
我忘了我何時養成一個習慣,在每次與朋友分手時,會再回頭去看一下對方的背影。
我忘了我何時理解到,每一次電話撥通後,總是傳來相同的一聲「喂」,是多麼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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